11月27日，中国SaaS领域头部企业有赞，召开了年度发布会。有赞CEO白鸦站在舞台上高谈阔论，分析中国互联网行业发展趋势，竟一口气谈了21个新变化：

包括“睡眠经济”、“流量新聚集地”、“视频号崛起”、“数字化转型”、“私域核心阵地”、“构建会员体系”等等一系列概念，颇具创造性地将“私域流量”比喻为“私有产权”。听完白鸦的分析，感觉私域流量的发展势头即将盖过公域流量成为中国互联网的主旋律。

有赞年度发布会现场

然而，无论CEO如何努力地为有赞产品找卖点，都掩盖不了有赞“苍白”的股价。今年2月，有赞趁着美国同行Shopify股价上涨的东风，被市场看多，股价直冲4.5港元，翻了2.5倍。东风过后，有赞股价陷入了“跌跌不休”，截至11月30日收盘，股价仅剩0.7港元，市值蒸发了80%。

更难看的是第三季度财报。今年前三季度，有赞实现营业收入11.76亿，亏损7.59亿，净利润-3.56亿元。

CEO白鸦在经营困局下，不改乐观，提出21个行业新趋势，有点像自己在给自己打气。

1 微信开放在即，或给有赞致命一击

普通消费者对有赞有些陌生，这并不奇怪，有赞是一家为电商商户提供私域流量整体解决方案的公司，主要服务对象是卖货的商户，最大的客群来自于微商。简单来说，就是帮微商在微信里开家小店，方便交易。

但有赞不会给微商提供硬性流量支持，一家微信小店搞好后，有没有流量完全靠微商自己的人脉。有赞商户阿东吐槽说：“交了6800元，啥流量支持没有，一个空壳子网店能做什么？”微商徐乐表示：“我不会用有赞，每天在朋友圈发发照片，私下聊天转账挺好。”有赞做私域流量的生意，而私域流量又分散在个人手中，无法公域化，这是有赞商业逻辑中最大的悖论。

中国电商的流量呈现中心化的特点。如果一位消费者想买一台iPhone手机，他不会上百度或微信搜索，而会选择上天猫、京东、拼多多等大平台搜索，电商流量聚集到大型电商平台手中了。有赞想要从他们手中抢流量，难度多大不言而喻。

2008年，淘宝为了保护自己的私域流量，主动切断了与百度的联系，在百度上搜索不到淘宝的商品。同理，微信壮大后，对淘宝、抖音等竞争力很强的APP也采取了屏蔽措施，用户想在微信分享与淘宝、抖音有关的信息，需要绕一个圈，用“口令”的方式进行。

腾讯筑起的篱笆墙，也是有赞在微信生态中的“护城河”，让微商免于淘宝的冲击。

然而，今年9月份，工信部提出有关即时通讯软件应该解除屏蔽网址链接的要求：“互联互通是互联网行业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

腾讯立刻响应：“将坚决拥护工信部决策，在安全为底线的前提下，分阶段分步骤实施开放。”

11月29日，微信发布声明称：点对点聊天场景中将可以直接访问外部链接，并将在群聊场景中试行开放电商类外部链接直接访问功能。

未来，有赞将失去“护城河”。百万微商将直面淘宝冲击，有赞提供的微商解决方案，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需要画上个问号。

2 微信官方退出免费版有赞

互联网界流传着一句话：腾讯有个电商梦，阿里有个社交梦。作为各自领域的老大，腾讯和阿里无时无刻不想着攻入对手的腹地。坐拥12亿用户的微信是腾讯实现电商梦的重要载体。

2020年7月，微信官方正式宣布上线微信小店。这个基于小程序的官方版微信小店，具有商品发布、订单管理、物流配送、营销、结算、售后、直播等一系列功能，与有赞收费6800元的服务高度重合。

那么问题来了：两者功能差不多，微信官方版的免费，用户为什么要选择6800元的有赞？

微商凤凰坦言：“微信推出免费小店是件好事，以后不用天天在朋友圈发‘九宫格’广告了，官方承认了我们的价值。”但官方版微信小店同样解决不了流量问题，对于没有私域流量的用户来说，从零开始很困难。

股价反映了市场的担忧。微信官方小店上线后第二天，有赞股价下跌7.53%。微信官方回复说：“官方小店是微信电商生态的基础设施，微信仍然欢迎所有第三方服务商加入生态圈，为商户提供多样化服务。”

其实，微信私域流量玩得最好的是拼多多，拼多多通过各种“分红”游戏，获取了大量私域流量。之后，拼多多统统把这些流量导向了自己的APP，成了电商“三大中心流量池”之一，有赞缺少拼多多这样的引流手段。换言之，如果有赞真有导流私域流量的方法，为什么不自己做电商呢？反而要做电商的服务商？

3 线下与海外市场盈利困难

既然赚不到微商的钱，有赞调整了战略，把市场培育目标聚焦在了线下商户与海外购商户上。潜在的逻辑是，在电商大潮的冲击下，线下实体店经营面临严峻挑战，拥抱互联网是线下商户的不二选择。稍微大点的线下商户不愿意接入淘宝、京东、拼多多等平台将自己的流量拱手相让，他们更愿意通过独立站的方式“触网”。

有赞希望切入这块市场，满足线下商户独立站的需求。可拥有建设独立站的线下商户，实力往往不弱，有能力搭建自己的互联网事业部，通过自建的技术团队，满足触网需求。有赞能服务的线下商户相当有限，往往是体量小、流量差，对互联网一知半解的个体户。

另一方面，近几年兴起的跨境电商成为有赞发力的又一重要领域。去年发布会上，CEO白鸦断言：“海外市场积累了太多需求，是时候走向全球市场了。”

海外确实是培育私域流量的好阵地。数据显示，美国电商用户的搜索习惯相当分散，有“去中心化”的特点，他们习惯于谷歌+社交网站+邮件+亚马逊等平台并用，电商搜索中，私域流量搜索占了30%左右的份额，给SaaS留下了巨大的市场空间。

但这片空间有赞吃不到，美国有自己的SaaS巨头——Shopify，一家市值高达千亿美元的企业。无论技术还是市占率均远远领先于有赞。中国电商企业做跨境电商，倾向于与Shopify合作，后者更了解美国市场，产品离美国消费者更近。

为了写这篇文章，笔者采访了五位与有赞有过交集的人，他们都指出，有赞无法实现盈利的根本原因在于无法导流，毕竟电商中最值钱的就是流量。